北京“小升初”的家長們帶著自己小學六年級的孩子，在寒風中奔波于多個名校的“占坑班”。 （CFP/圖）
“北京小升初競爭的殘忍，接近人的接受底線?！?這種殘忍的競爭源自一條體制外的小升初利益鏈條。
“教育部又出了治理‘小升初’亂收費的政策？不用在意?！?012年3月9日，北京巨人教育集團小升初咨詢室的老師在電話里安撫咨詢的家長，“每年快到兩會的時候都這樣，就像管制交通擁堵一樣，等兩會一過就沒事了?！?/p>
2012年2月23日，兩會召開前夕，教育部發(fā)布2012年一號文件《治理義務教育階段擇校亂收費的八條措施》（以下簡稱《八條措施》），繼多次強調(diào)治理小升初亂象的決心后，第一次對擇校比例提出了量化的治理目標：三年內(nèi)實現(xiàn)跨區(qū)擇校生源不超過10%。并再次重申：禁止學校單獨或和社會培訓機構聯(lián)合或委托舉辦以選拔生源為目的的各類培訓班（北京俗稱“占坑班”），嚴禁收取與入學掛鉤的捐資助學款等。
而在擇校尋租最嚴重的北京，一些好學校的擇校生通常為50%，有的甚至高達80%。如果大幅削減跨區(qū)擇校比例真的能實行，這將意味著名校的“擇校費”收入銳減，以“占坑班”為主要收入來源的一些民辦教育上市企業(yè)的業(yè)績將受到?jīng)_擊。
“占坑班”的奧秘
“培訓機構和一些名校有非常深刻的聯(lián)系，是利益共同體?！睏顤|平告訴南方周末記者。
由于第一次提出了限制跨區(qū)擇校的比例和時間表，教育界人士普遍認為今年教育部的一號文件具有“極大進步性”。然而，那些與名?！罢伎影唷庇忻芮泻献鞯慕逃嘤枡C構，卻不以為然。
2012年3月9日，學而思國際教育集團“小升初”研究與指導機構智康1對1的任老師告訴家長其經(jīng)驗之談：“查培訓班也不會針對學而思，大家都這樣?！?/p>
盡管作為首都的北京教育資源豐富，但優(yōu)質(zhì)資源分配不均，進入重點中小學的途徑最復雜，競爭最激烈?！氨本┬∩醺偁幍臍埲蹋咏说慕邮艿拙€?！鄙钪O北京幼升小、小升初入學途徑的清華園教育集團副校長聞風說。
這種殘忍的競爭源自一條體制外的小升初的利益鏈條。
據(jù)21世紀教育研究院2011年9月編寫的《北京市小升初擇校熱的治理：路在何方》調(diào)查報告顯示，北京東城、西城、海淀三個教育強區(qū)2010年義務教育階段提倡的電腦就近派位的比例不到50%，其中，人大附中、清華附中2010年通過電腦派位錄取的班級是0個。
由于不能就近上好學校，北京的小學生大多需要通過上名校的“占坑班”或培訓班，或者通過“推優(yōu)”、特長生等形式擇優(yōu)入學。
比如人大附中和清華附中的“占坑班”分別是仁華學校和水木龍華培訓學校等。
而所謂的“占坑班”很多就講考點，學生聽了也不能掌握知識點，必須要到校外的培訓班補課。
五、六年級還沒有占上“坑”的學生大多會在巨人、學而思等大培訓機構上培訓班?！皩W而思和人大附中、十一學校、清華附中、101中學幾個學校的關系很好，在學而思上課有考進‘占坑班’的機會。”學而思胡老師告訴咨詢的家長，“每個學校都有公關部門，學而思的老師就和學校招生辦的老師搞好關系。機構和占坑班、學校之間就是人情關系，只能不停地給學校送禮、請客吃飯，維系人情，才能把考試信息及時告訴學生家長。”
學而思小學六年級數(shù)學春季班招生簡章里印有2011年從學而思考入市重點中學的人數(shù)統(tǒng)計，其中人大附中、十一學校、清華附中等初中的錄取人數(shù)高于其他在列學校。
幾乎每個“小升初”培訓機構都有與自己相熟的學校。清華園教育在其簡介中寫道：“在北京八中、人大附中、育民、育才超常教育、小學培優(yōu)、小升初等方面確立了獨家、獨特的領先優(yōu)勢……所有在清華園參加學習的孩子基本都進入了理想的優(yōu)質(zhì)小學和中學?！?/p>
“培訓機構和一些名校有非常深刻的聯(lián)系，是利益共同體?！睏顤|平告訴南方周末記者。
資料來源：21世紀教育研究院編寫的《北京市小升初擇校熱的治理：路在何方》調(diào)查報告 （李伯根/圖）
小升初，大生意
“小升初”培訓業(yè)務已經(jīng)成為一些教育類民營上市公司的主營收入。
據(jù)21世紀教育研究院的調(diào)研發(fā)現(xiàn)，許多培訓機構和面向小學生的學科競賽背后，還有教育主管部門的身影。
例如，北京某城區(qū)老教協(xié)是該區(qū)教委主管，并批準成立的培訓教育機構，這個培訓機構蜚聲北京家長圈子的原因是，它是重點中學北京市西城區(qū)實驗中學、北京八中、三帆中學、35中的“占坑班”，像實驗中學數(shù)學實驗班等“牛班”的生源大部分甚至是全部來自這里。
該城老教協(xié)一分部的“占坑班”專為實驗學校提供生源，目前有20個班，每班40人，共800名學生，其中只有80人左右最后能夠如愿以償?shù)剡M入目標校實驗班。南方周末記者根據(jù)該校提供的入學人數(shù)和學費粗略計算，西城老教協(xié)一至六年級一年的學費收入至少為2300萬元。
孩子從小學四年級就開始在某城老教協(xié)和學而思同時上課的姜紅告訴南方周末記者，四年級時一年花的“占坑”費、補習費是3萬元，而五年級預計至少要花5萬元。
“我家還是只占一個坑，只報一個學校的輔導班呢，我女兒的同學有的占了好幾個坑，上好幾個輔導班，要花多少錢，你一乘就知道了?！彼f。
“到六年級時花了幾十萬的家庭大有人在。”聞風告訴南方周末記者，但最后能通過“占坑班”層層選拔進入目標校的比例不超過10%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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